母亲的等待
作者:谢爱红 发布时间:2008-08-04 浏览次数:1789
又一天的黄昏,老人又一次拄着拐杖站在村口,夕阳斜照过来,拉长了她那瘦弱而又佝偻的身躯,满头银发的她僵立在那儿,用她那早已浑浊、毫无生气的双眸勾勾地盯着村口那条她已太熟悉的土路。黑夜又如期降临,这一天的等待又结束了。她转过身,失望地向家中走去……
“哐啷”一声,厚实的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了,也将他的过去一并关进了历史。望望头顶上的蓝天,他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刚想迈出回家的第一步时,又犹豫了,母亲会怪他吗?母亲会恨他吗?或许会吧,自己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但他知晓此刻的自己最渴望的便是回家。终于,他踏上了在狱中渴望至极的归途。下了车,已是黄昏,看着眼前熟悉的土路,他有些欣喜,对于曾有过的怯意,对于耳旁国道上汽车呼啸的声音已全然不顾,抬起脚一步一步向家中走去,可是他走得很慢,由悔恨与期盼支使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近了,近了,离村口愈来愈近,快了,快了,心跳得越来越快,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妈,我回来了,你好吗?”他的双唇一遍遍地和着心中的呼唤呢喃着。
这一天,老人又来到村口,此时的她正要转身,因为她知道夕阳又要落山了。忽然,她似乎听到了儿子熟悉的呼唤声,她为之一振,颤抖的手差点没握牢那根拐杖,她向前踉跄了一下,稳住后,就像钉子一样站在那里,等待,等待。
他呆了,因为他看到数十米外有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老人那满是丘壑的脸上充满了焦灼乃至惊喜。是啊,这就是生他、养他的亲娘,这就是叮嘱他好好改造的亲娘。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奔去。
母亲也呆了,她看着由远及近模糊的身影,知道是她的儿子回来了,她明白她以后无需再等待,也无需再害怕黑夜与孤独。她就站在原地,扔掉拐杖,尽量挺直腰板,张开双臂迎接她那迷途知返的儿子。他停在了母亲的面前,跪了下来,看到了母亲的双颊布满了泪水,看到了母亲因力竭而不断颤抖的双腿,“妈,是我”,他呜咽着,他太自私了,他以为母亲会因为他的犯罪而不原谅他,他错了,彻底地错了,母爱是无私的,母爱是伟大的,母爱是永不衰竭的。“儿啊,你回来了,咱们回家吧”,母亲搀起他,转过身倚着儿子向家走去,这回夕阳下的影子不再是孤单一条,而是互相搀扶的一双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