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当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魏老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谁、是做什么工作的,更没有意识到他可能给我莫大的帮助。原来,在中级人民法院组织的全国法院系统第十九届学术讨论会动员大会上,魏老师是听到了我的发言,认为我可以写点东西,便主动打来电话讨论我论文的事情。文章的选题是讨论的重点,魏老师委婉地表示我的选题有点不切合实际,与法院的实际工作相去甚远。他建议我换个角度来思考问题,同时表示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和他交流。电话挂上之后,我有点不服气,因为在学校时我的文章还是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的。刚走出校门的我,正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地要用“满腹经纶”大干一番事业,热情无疑值得肯定,但是当时的我并不明白理论与实践之间并不像表面上看得那样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我也不明白从法学院到法院间的距离也没有如想象般触手可及。
当我计划着如何让我的文章既具有苏力老师的人文主义情怀又具有梁慧星老师深入浅出的论述风格的时候,我发现我无路可走了。看着四周高高的围墙,我才知道狂妄而不切实际的人是不可能走远的。于是,我乖乖地退回来,去找魏老师告诉他我存在的问题,耐心地聆听他给的任何一个建议或意见。魏老师详细地分析了我选题的意义所在,并指出了目前的研究现状,让我根据自己的兴趣缩小选题范围。他告诉我可以向审判一线的法官征求一下意见或建议。最后,魏老师还向我推荐了一本很重要的书。
那时的我在审监庭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庭长刘红兵得知我要写论文,许多能不让我做的工作也不让我做。他常说,“写文章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工作,但是既然你写了就一定要全力以赴。”他还时常询问我论文的进展情况,有时见我偷懒还会毫不留情地批评我。刚开始的时候,我非常不习惯,但是后来终于明白他们确实希望看到我的成绩,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其实,是否敢于批评别人看得出一个人的胸怀和胆识。能够正面指出别人不足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唐太宗懂得用诤臣,交诤友,开言路,明得失,即使大臣魏征当面直谏,以至搞得太宗下不了台,几欲杀其却仍为“人镜”,从而成就了“贞观之治”。
那年的论文我写了两个多月,虽然最终没有在全国法院和省高院获得任何奖项,但是我得到了另外一种奖项,那就是如何扎根基层、踏踏实实地写出点有意义的文章。这个奖项让我明白了理论与实践之间还有很长的路途,让我明白了从法学院到法院也不仅仅是一个字的距离。而将这个奖项颁发给我的就是像中院的魏老师、审监庭的刘庭长这样敢于直言规劝的人。我们法院的这些同事,他们或许不苟言笑、或许不擅长唱赞歌,但是他们真诚、善良。表面上,他们似乎不可接近,总是与别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正是这种距离保证了司法的公信力,也正是这种距离让我感到了亲切。曾经读过一首诗:“有一种距离叫远,有一种相遇叫缘”,而我所感受到的这种距离是亲切的。
今年,又一届的学术讨论会正在紧张的筹备之中,我依然在努力写好自己的论文,与去年不同的是我今年多了点笃定,少了点浮躁,多了点虚心,少了点骄傲。这些都应当归功于我的那些像严师一样、像诤友一样的同事们,他们让我明白:有些距离是如此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