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一过,便是春了。冬自然会识趣地退出自己的领地,期待下一年的重头再来。

 

贸然远去,远不是冬的做派,似乎非得在走前留下些什么,否则,岂能甘心。想后思前,给我们带来了早春的飘雪。

 

期待雪,期待了整个冬天。这个时候来临,微微意外,当然,更多的是兴奋。银装素裹的世界,总让人感觉格外美好。冬的雪,装点着这雪的冬,纯白、静谧、容不得半点杂质。哪怕一丁点,它也会毫不留情地映射到那些污秽上,甚至让它们体无完肤。这大概就是它的个性了吧。

 

年少时,喜欢往人群中跑,一有热闹的地方,一溜烟,就和几个孩子跑过去。骑在爸爸肩上看露天电影;跟爸妈一起去熙熙攘攘的大街买年货;邻居谁家结婚了,钻到人群中打量新娘,回来时两个口袋满满的糖果……现在,凑热闹的热情,渐行渐远。人多,空间挤为“热”,嘈杂、情绪激动为闹。二者结合到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倒是更喜欢一个人躲在一个安静的角落了,抱上一本书,度过周末,给那颗疲于奔命的心临时找个栖息的处所。

 

周五下班后,与同事一道去超市购买日用品,到站后,本寥无几人的街道,今天去人来人往。看来,人们依然沉浸在新春的喜悦之中。街道两旁,小贩的叫卖声,摊点播放的音乐声,游人的欢笑声,响彻上空。

 

这里的每个人,笑容洋溢,精神抖擞,人们微笑着和幸福相拥,和欢乐相拥。

 

我们,并未久待。买完东西,就打车回去。车拐弯的那一刻,借着尽头昏暗的灯光,兀地看见了在这幸福、欢乐的街道尽头拐弯的地方,蹲着一个大约40岁的中年男人,旁边放着一台炸米花的老式机器,不过似乎是坏掉了,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正摆弄着它。身旁高高的路灯,从上往下照下来,照着他那有些苍老、黝黑的面庞,那沾着几处机油的白色手套,格外显眼。他的身后,是那条热闹非凡的街,灯火通明。风不时吹来那边幸福的声音。孤离的路灯、沾着机油的白色手套、灯光下清晰的、慢悠悠落下的雪花,在这尽头,心,蓦地一怔。

 

一路上,雪丝丝滑落,未着地,便已无影。飘落、融化,像这冬,悄然来临,又无声远去。

 

偌大世界,角落里的每个人都在过活,努力地活着。为着生命的那份执着,为了生活的那个梦。一个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自己却必须历尽万苦千辛才能实现的梦。

 

雪,还在下着。翩翩飞舞,似游人在欢乐中跳动的情愫,悠悠落地,融化地无声无息。想这变幻的日子,生命和热情耐心地去经营,让生命的意义慢慢去绽放,那时,寒冷和艰苦终究会融化在岁月里,消失在泛黄的日历上,迎来那个明媚温馨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