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情
作者:王加冠 发布时间:2012-04-16 浏览次数:1175
看得出曾经的他恨帅气,也很阳光,眼神中也透着一股纯真和执着。
我端了杯热水,放到了桌子上,他凝视着杯中翻腾的茶叶,渐渐的,沉入杯底,一言不发。
印象里的男孩都是粗糙型动物,他却让人觉得挺“别致”和“精细”。纤细的手指,修长的眉毛搭配着一双炯炯的眼睛,耳畔的长发格外飘逸。也许,他适合做明星。
来到基层法庭已经半年多了,各式各样的人接触了不少,但每每都是滔滔不绝,诉苦叫冤。可眼前的人却很宁静,宁静地让我感到窒息。心里不断地猜测,会不会精神有问题?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若他一不留神给我一个“冲动之拳”,我非得住院不可,搞不好还得整容。因为在悲痛中沉默的人是可怕的,何况是在悲痛中沉默的精神病人。
对面的同事向我使了使眼神,意思让我借口离开。
我尴尬地向他笑了笑,空气仿佛被虚伪所侵蚀。
他泯干杯中最后一口茶水,捋了了额前的发丝,神态从恍惚中回转。
“她为什么要抛弃我?我实在不能理解,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是谁?你慢慢说。”对面同事缓了口气,虚惊一场,原来是小两口为感情的事发生矛盾。
“我为了她几乎付出了我的所有,为了她,远离家乡放弃好单位而赴千里之外的小城打工;为了她,离开父母不听劝告为情触犯刑法惹上刑罚;为了她,连累父亲体弱多病母亲晚年心痛;为了她,我不惜以生命为代价青春为交换而一天十二小时深埋于化工厂的毒气之中。”他有些哽咽,眼中的纯真化为一股失落,无比的失落。
“她现在人呢?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感觉这个不是一个简单的婚姻纠纷。
“我们在上个月初才订婚,彩礼和首饰衣服花了2万多。订婚前感觉她无论性格还是人品都相当好,温柔随和,对我的父母也很尊重。自从订婚后不久,一场吵架后她就性情大变,动不动就发脾气,对我呼来吼去,这一切我都忍了也认了。然而,就在上个月底,一次晚上加班回家,我走到家门口,忽然听到屋里有异样的声音,推开门,只见她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正赤身裸体地在我床上翻滚,嘴里还不时发出恶心的呻吟,当时的我浑身冰冷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他们把衣服穿好。她走过来在我身边停下,笑咪咪地对我说:怎么样,刚才我的声音好听么?说完拂袖离去。作为一个男人的我被如此侮辱却不能……不能”说到这,他放声恸哭,再也没有抑制自己的感情。
我好久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在我面前这样伤心欲绝,也许此时只有眼泪才能释放他心中的悲痛吧。
时间过了很久,他渐渐平静,“我是一个身服缓刑的犯人,不管多大的委屈,我都不能冲动,也不敢冲动。所以我决定向她妥协,我跪在她面前,求她回心转意,求她珍惜我们的感情。可她甩起高跟鞋踢开我,让我滚,离她越远越好。那天小城下起了雪,雪融化在我的脸上,带着海的味道。我不知道该如何挽救这份感情,更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对我,一个人坐在海边,那种孤独和失落伴随着一生一来最痛楚的伤害让我彻夜难眠。远处的化工厂依旧在隆隆作业,烟囱里的雾气扬着海风瑟瑟霰去。”
这时我发现,他耳边有一道深深的青紫色伤痕,想来是被那个女孩的高跟鞋踢的,一个男人如此屈服于一个弱女子,不是畏惧,而是一种爱惜。世界上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尊重老婆的男人。
“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相反她变得更加放肆,我的容忍与妥协让她变本加厉,接二连三的与不同的男人上床,在我们曾经相爱的屋子里,在我们曾经温暖的床上。难道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我反复拷问自己。我问她,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她轻描淡写的回答,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那么你又为何和我订婚?她依旧面无表情,我只是想看看订婚好不好玩,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好玩。”
不能想象这样的话出自一个已经十八九岁的女孩之口。这让我想起大学时候宿舍的一个女孩,她一时贪恋钱财,被黑社会利用,先是失去了女孩最宝贵的贞洁,继而吸贩毒品、走私文物,最后锒铛入狱沦为笼中之囚。家人为之伤心流泪,朋友为之扼腕叹息。
“她离开小城了,离开了,下雪了,不知道她冷不冷。”他念叨着,看得出这个女孩在他心中是如此重要,即便是背叛和侮辱依旧不能改变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突然心里妒忌起那个女孩,她本来应该很幸福的。
“放心吧,她不是小孩。”同事宽慰着说。
“她身上没有钱的,临走时就带了10块钱。不过……”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停了下来,神情更加暗淡了,脸颊有些抽搐。依稀的泪痕让这个风华正茂的男孩显得憔悴许多。“不过我想她不会吃苦的。”顿了会,他补充着说。
“为什么?她身上没有钱怎么会不吃苦?”我很纳闷儿。
“她临走时对我说,就凭她的长相和身材去哪都饿不死,许多男人最需要她这样的女人。”说完他把脸撇向窗外,不知不觉天色已经临近晌午。(故事完)
后记:本案最终因为他提供的材料不全而未予立案,有句话: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世间的真情究竟有多少啊?想想我们自己的感情,祝愿大家都能好好珍惜,一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