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在班车上,一位邻我而坐刚进入法院不久的年轻法官接到一个电话,从通话中能够听出是有人在打听案件情况,而这位年轻法官以案件还没有审理,无法表态委婉的回绝了他想要询问的问题。挂掉电话之后,这位法官自言自语地说:“哎,这个案件才刚接到手,一天就有‘八个’电话打听情况,真是烦死了”。

是的,我也有同感,很理解这位年轻的法官。我从事审判工作二十多年了,象这种事也经常碰到。每当接到案件时,双方当事人马上就会打听案件的主审法官是谁?庭长是谁?然后对法官、庭长的家庭、社会关系进行一番调查,接踵而来的便是各种各样的说情风。更有甚者还采取跟踪的方式,查找家里的住址等等。

记得是1998年的一天,中午下班,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儿子去我妈妈家吃饭,刚到楼下,回头时发现一位我承办的案件当事人郭某正在我身后,我惊讶的问:“你干什么的?”,他慌忙地说:“我找人的,你住这里?”我说:“到朋友家吃饭”。然后,他就走了。到了晚上,我妈妈打电话说有人到她家找我,还买了东西。我让来者接电话,原来是中午跟踪我的那位当事人郭某的女儿,我跟妈妈说:“不要告诉她我住哪儿,让她把带来的东西拿回去”。几天后,当郭某见到我时很不好意思。我便告诫他千万不要这么做。

记得还有一次,大概是1996年夏天的一个星期天,一合伙纠纷案件当事人王某,年龄60多岁,不知怎么查找到我家的住址,通过猫眼,我认出他,我给他说,“在家里我不能接待你,请你回去吧”,但他仍然坚持要进屋跟我说几句话,看到他气喘的样子,考虑他年长,我只好用商量的口气再三给他说:“你回去吧,明天到办公室再说,吭”。后来他无奈的走了。我年仅5岁的儿子问我:“妈妈,他是小孩吗?”我说:“不是”,儿子又问:“那你怎么吭吭的”,(他认为是哄小孩似的语气),我笑着对儿子说:“长大你就明白了”。

对于直面当事人的这些行为,我认为是件容易的事,最难的就是面对亲朋好友的“烦”,有的时候弄得自己很狼狈。记得,冬季的一个晚上七点左右,我接到同学的一个电话,说马上到我家来。我明知她是为一个案件而来,连忙说:“你不要来,我现在有要紧事正准备出门呢”。她说:“我在路上,马上到。”我说:“你不要来,我真的有急事。”放下电话,我让儿子抓紧穿上外套,骑自行车带他到超市转了近两个小时才回家,心想又躲过了一次“烦心事”。哪知道,当我刚进入楼梯口时就听到同学和另一人的说话声,看起来是躲不过去了,心思在楼下说一说就算了,可她硬是要到家里面说。这时,我隐约看到和她同来的人提着东西,我便推脱说“我还抱着睡觉的孩子,这么晚了明天到办公室再说吧”,可这位同学却饶着弯子说我一通不尽人情的话。我也只能苦笑地说:“告诉过你,我要出门的”,经过一番说劝,她们总算离开了,我便长出一口气,气喘吁吁回到屋里。

经常面对这些“烦心事”,不知得罪过多少人。在这,我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并非我们不尽人情,而是因为法官这一特殊的职业,不允许我们将“私情”融入到审判中来,否则“天平”就要失衡,法院的声誉和法官的形象就要受到严重的影响。希望当事人和说情者理解法官吧,不要再给法官增添“烦心事”了,也希望我的同事们面对这些“烦心事”,务必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定司法理念,守住“思想防线”,排除来自各方面的“烦心事”,静下心来,办好案件,严格维护司法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