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菊香嫁给木生的第四个年头,小俩口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其起因是因为夫妻俩在拌嘴时,不事言辞的木生却硬生生地蹦出了一句令菊香伤痛欲绝的恶语:“烂货,滚回你的娘家去!”

“滚就滚!”菊香当即卷好了被头、包袱回到娘家。

“离婚!”面对着哭哭啼啼的菊香,所有的“娘家人”几乎众口一词。学过几招拳脚的小舅子摞起了衣袖,欲与姐夫过招,却被菊香拦住了。

“我认识一位律师,离婚诉讼的事让他包了。”大舅子在一旁献计献策,主意既出,全家赞成。当夜,贾律师如约而至。

“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法官也是人吗……”贾律师的一席话加上一个眼神,让“娘家人”心照不宣。

“化多少费,你得开个价,只要这离婚的事情办成,值!”顿时,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贾律师。

贾律师清了清嗓子,刚想启动双唇,却欲言又止。半饷,只见他慢慢地伸出了一个右手,向在场人展示了他的五个指头。

“五千?”

“对!”贾律师深知,这个数字是“娘家人”能够接受的价位。

五千元对娘家人来说,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为了解脱这场婚姻,为了不再看到那愣头愣脑的毛脚夫婿,他们弃之不惜。当即将钱如数供上。

怀揣着这五十张花花大票,贾律师不禁动心了。他决定截留下这笔钱。

而菊香的娘家人认为这笔钱已经到了法官手里,顿觉心里吃了定心丸。

就在开庭的前一天,马法官遇到了一件令他预想不到的事。作为被告方的木生的代理人曾律师连夜造访了他家。曾律师是马法官的小舅子,他是以看望姐姐的名义到马法官家的。小舅子边拉家常边谈及了明天开庭的事,就在起身离开时,曾律师突然转过身来:“噢,我差点忘记了,有人让我转交给你一封信。”言毕,匆匆离去。

马法官打开了这封信?D?D一封装满了花花票子的无名信。一点,足有六十张百元大票。

原来,菊香娘家人“化缘”的事早已隔墙有耳,其一举一动都让木生知道了。

说实在话,在离开菊香的日子里,木生痛不欲生,他真后悔当初的鲁莽举动。小俩口曾经相亲相爱的一幕幕一直历历在目。爱妻那白皙的肤色,丰盈的身段,灵巧的肢体永远使他挥之不去。尤其是刚满一周岁的爱女牙牙学语地嚷着要“妈妈”时,真让木生撕心裂肺。而当他得知“娘家人”这几天正在酝酿、筹划离婚事宜时,着实让他心如刀绞,如坐针毡。

于是,曾律师出现了。

接下来的一幕,曾律师的所作所为和贾律师如出一辙。

“他们送五千,我们得加码啊。”曾律师为木生献言谋计。

木生太需要菊香了,他真的离不了她。如果法官判离了,那岂不把他往绝路上迫吗。

“她给五千,我给六千!”靠一手木匠活为生的木生虽然生活并不宽余,但他为了菊香,决定不惜一掷。

开庭了。法庭调查、法庭辩论、当事人最后陈述……菊香的娘家人坐在旁听席上暗暗盘算:你这法官收了我们的5000元,看你还会不会为我们做主。

而坐在旁听席上的木生也在盘算:你既然收了我6000元,我这桩婚姻准能保住。

调解开始了。马法官不声不响地掏出了昨晚小舅子曾律师送来的那个信封,将那叠6000元钱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犀利的目光往木生的脸上一扫:

“木生,今天我不是批评你,夫妻之间的感情不是靠金钱来维持的,你以往钱是万能的吗?”

木生也算是性情中人,当他一见到整整离别了三个月的菊香,顿时两眼发呆,真有些情不自禁的味道。

“我……真有点离不开她,所以就……做了傻事……”

目睹此景,菊香已经明白了一切。由此她想起了娘家人也做出的傻事?D?D托贾律师送出的5000元。她羞愧地低着头思索着:以其等待着马法官的批评,不如自己早点承认错误。于是她便鼓足了勇气:“法官,这送钱的事,当初也不是我的本意,是我的娘家人受了律师的启发才干的……”边说边偷偷地看了眼一旁的贾律师。

闻此言,马法官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什么?你也……”

顿时,菊香惊愕不已,贾律师无地自容。马法官一看这颜色,心里明白了几分,目光直逼贾律师。

贾律师马上镇静下来:“是这样的,她们曾让我给您打点打点。但我还没来得及给呢,看这钱还在我这儿呢。”说着,便不紧不慢地掏出了那只沉甸甸的信封。

在场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忏悔、自责、叙旧、保证……乘着这当儿,木生便见机行事,使出了他决意要和好的浑身解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四年的夫妻情啊。尤其是当心爱的女儿呼喊“妈妈”时,菊香肝肠寸断。

这对夫妻最终和好如初了。以下是小俩口和好后第一夜的私房话:

“你真傻,白送了五千。”

“你也真傻,差点白送了六千。”

“幸亏遇上了一个好法官啊!”小两口几乎异口同声。

可是,双方为了打这场官司,各自化去了二千元代理费。

“咳……”菊香为失去的钱财万分痛惜。

“算了,只要我们夫妻恩爱,这钱就当是咱们化缘消灾吧。”

还是男人的肚量大……(文学乃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文学乃游戏人生,读者阅后切莫对号入座)